“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800多年前岳飞挥毫写下《满江红》这篇磅礴诗章,以金戈铁马的意象将贺兰山刻印在世人记忆。循着广袤的中国西北大地,贺兰山犹如一道雄浑伟岸的脊梁横亘于宁夏平原之西,既切割着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的地理边界,又串联起千年历史的烽火与烟霞,最终将岁月淬炼为沉潜于山岳褶皱里的诗意传奇。
1000多年前,唐朝诗人韦蟾以其传颂千古的诗句“贺兰山下果园成,塞北江南旧有名。水木万家朱户暗,弓刀千队铁衣鸣”,为我们勾勒出了宁夏的富饶美景以及作为边塞重地的独特风貌。遥想当年,宁夏这片土地在世人眼中是怎样的一片神奇之地。诗中所要送别的主人公——出任灵武节度使的尚书卢潘,是一位颇具才华和建树的大唐名臣。韦蟾的这首《送卢潘尚书之灵武》使宁夏美名远扬,也使卢潘在唐诗的流传中为后世所熟知。身为土生土长的宁夏灵武人,我每读此诗,思绪便似穿越时空与诗人同行,在贺兰山脚下沉醉于塞上江南的灵秀和壮阔中。贺兰岿然,岁月悠长,那些闪亮的历史荣光终将留下永恒的印记。
时光流转,唐后又过了五六百年。明代的安塞王朱秩炅,同他的父亲庆靖王,都曾长年在宁夏戍边生活,对这片土地怀有深挚的感情,留下了许多动人心弦的诗篇。一日,朱秩炅游历至贺兰山下,挥笔写下了《古冢谣》:“贺兰山下古冢稠,高下有如浮水沤。道逢古老向我告,云是昔年王与侯。”今天,贺兰山下的苍茫巨冢西夏陵在历经近千年风雨后仍巍然屹立,为延续近200年历史的西夏王朝提供了实物见证,也为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和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形成与发展提供了生动见证。
穿过历史的天空,仰望那静静矗立的贺兰山,这座被宁夏儿女亲切唤作“父亲山”的雄伟山脉,仿若一位坚毅的守护者,以钢铁般的脊梁铸就一道坚不可摧的生态屏障,为这片土地抵挡寒风和沙尘,庇佑着万千生灵。在西北乃至全国的生态版图上,它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在20世纪的一段时间,由于过度的开发与破坏,贺兰山满目疮痍、伤痕累累,自然资源和环境濒临危机,保护“父亲山”迫在眉睫。这种情况在近十年来有了根本改变。一场持之以恒、久久为功的环境保护之战悄然拉开帷幕,特别是2017年,宁夏正式打响贺兰山生态保卫战。经过多年的努力,如今的贺兰山已逐渐恢复往日的生机。青山恒在、命脉永续,贺兰山的壮美画卷永不褪色。
俯瞰贺兰山东麓,一片片葡萄园如绿色的宝石镶嵌在大地上,“果园城”的蓬勃盛景尽收眼底。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使这里成为世界公认的最适合种植酿酒葡萄的黄金地带之一。周末,我常常带着孩子穿梭于沙砾土壤孕育的葱郁葡萄园中,感受这片土地的慷慨馈赠。贺兰山东麓的葡萄酒,也让世界认识了宁夏这片神奇的土地。
随着贺兰山生态环境的改善,乡村旅游也在这片土地上热了起来。假日和家人漫步贺兰山下的古村落,绿树掩映、水流环绕,淳朴的民风、美味的清炖羊肉、络绎不绝的游客,绘就了一幅“水木万家”和谐共生的新图景,铺展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锦绣卷轴。
站在贺兰山下,遥望那如万马奔腾的连绵山峰,心中感慨万千。这片山脉见证了无数的历史变迁,也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希冀与憧憬。文化传承、民族融合,家园美丽、百姓幸福,千百年来的祈愿恰似一颗种子,在贺兰山下落地生根,生生不息,日渐绽放出繁荣昌盛之花。(潘建红)